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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不要给女人做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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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不要给女人做狗 第18节
      随手掷回签筒间。
      **
      二人再次见面,是在燕策十七那年。
      他在塞北之役中斩下郅支的人头,自己也伤得不轻,回京后就被韦夫人拘在府内养伤。
      那段时间几乎每日有人想登门探望,外人的帖子尚可以直接拒了,可面对族内宗亲无法一拒了之。
      燕策嫌烦,干脆去别处躲清闲,有时候是老太太院里,有时候是胞妹燕敏那边。
      几株桃树倚着白墙,枝干横斜,缀满了桃花,微风拂过,满树浅粉簌簌地摇,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石板路上。
      燕策靠在燕敏院中廊下的躺椅上偷闲,侍从端来两盏汤药,他摆摆手让人搁在一旁小案上。
      太苦了,他不喜欢喝。
      一阵脚步声走近又停了,燕策以为是侍从,很快却又听见珠子“噼里啪啦”落在地上的声音,伴随着女郎的惊呼声。
      他睁开眼,没想到——
      是她。
      很细微的两个字落在燕策心头,轻飘飘的,顷刻间盖住了身旁汤药散发出的苦。
      卫臻前些日才到京里,受燕敏邀约来这边府上,没想到燕敏院里有位郎君,她正欲避开,佩戴的的璎珞却断了,珠子落了一地,来不及顾虑旁的,与身后侍女一齐蹲下捡珠子。
      还有几颗滚动到燕策这边,他抬手帮忙捡了。
      本朝男女大防虽并不严,但毕竟是初次见面的外男,卫臻没敢走近端详他的脸,只余光能大致分辩出这人相貌生得好,一旁小几上还搁着汤药,燕府的侍女对他也毕恭毕敬。
      卫臻猜这就是与她有婚约的那位燕府二郎君,她虽还没正儿八经见过他,但也知道他仪容甚美,身子有些病弱。
      侍女过去接他捡的珠子,卫臻没大喇喇打量对方,只微微垂着头远远道了谢:“多谢二郎君。”
      燕策躬身捡珠子的动作一顿,
      二郎,是兄长。
      她把他当成了兄长。
      鬼使神差地,他生出几分不满,又被不满驱使着,留了她一颗珠子。
      等人离开了,燕策看着手心那颗莹白的珍珠,不懂自己同这个陌生的女郎置什么气。
      想不通。
      他又命人去库房里取了几盒成色好的南珠给燕敏送去。
      燕策知道燕敏得了东西喜欢分与手帕交,今日燕敏也定会把珍珠赠给她,
      就当是,他藏她这颗珠子的赔礼。
      那段时日,燕策不停受赏,同袍见面便向他道贺,年少扬名,圣眷正浓,他该很快意的。
      可这份快意,却始终压不住心头的好奇。
      对她的好奇。
      燕策一个人静下来时,总是忍不住去想,
      想她是否还记得当初在栖霞观抽的签,
      想,她叫什么名字。
      再后来,燕策知道了她的名字
      卫臻。
      母亲一直念叨的,要上门的小娇客,自小与兄长有婚约的女郎,
      是她。
      好巧。
      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。
      她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吗。
      若知道了,为何不跟他说。
      这些问题困扰了燕策许多天。
      或者说,他用这些问题做了许多天的幌子——
      其实,兄长的未婚妻,是不需要他这个弟弟去相处的。
      匆匆一面,认错了也没关系,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,二人往后也并不会有旁的交集。
      这些燕策当时都未曾意识到。
      他只顾得上不满:她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漂亮,竟然会认错人。
      在道观里初次相见那日,他易容改了相貌,她不记得他很正常。
      可是入京后二人又几次相见,她竟也始终未发觉自己当日见的人是他吗?
      燕策不满。
      于是,但凡休沐的日子,他都要想方设法与卫臻“偶遇”。
      他想让她记住他的脸。
      如此几次之后,燕策猛然意识到,
      太幼稚了。
      何必这般独自较劲。
      他消停了半个多月,没再去“偶遇”她。
      后来裴侍郎家的小公子被拍花子拐走,险些找不回来,燕策带人在城外四十里才追到,又把歹人连窝端。
      这事让燕策一阵后怕。
      他知道自己小时候也曾险些被拐走,当时那伙歹人也早已被绳之以法。
      可如今多年过去,又有人开始干拐|卖|妇孺的营生——恶人是永远除不尽的。
      卫臻刚入京不到一年,并不熟知京中道路,出门也没有侍卫随护,只有车夫并她的侍女跟着,太容易被拍花子盯上了......
      燕策不敢继续想。
      于是他又一次,鬼使神差地,挑了几名身手矫健的女子,在暗地里保护卫臻,祝余就是其中一个。
      后来兄长病逝,很可耻,燕策为兄长悲痛之余,心里最大的念头竟然是:她没有婚约了。
      等到意识到自己的可耻时,想她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。
      燕明远曾经很多次批评过燕策,说他太过莽撞冒进。
      他年轻,性子傲,尚不知天高地厚。
      有一身的本事,还有整个燕家给他兜底。
      各种意义上,燕策都有几乎无穷的试错成本,自然冒进,许多事都是他凭着一股子劲儿莽出来的。
      唯有对卫臻的感情,他独自犹豫着咀嚼了一次又一次。
      在一次次咀嚼中,燕策捅破了欲盖弥彰的窗户纸,正面了心里头那份对她的,爱慕。
      爱慕不是凭空出现的——
      初次见面时,莫名其妙记住了她的衣裳首饰,记住了她抽的签。
      重逢后那句轻飘飘的“是她”。
      被她认错之后的不满和较劲。
      他藏在手心的那颗珠子。
      知道她与兄长的婚约时,心里冒出的涩。
      杯弓蛇影般生怕她遭遇半点不测。
      ......
      各种情绪,不讲道理地堆叠。
      堆到高处,只剩下——
      他想娶她。
      本朝没有兄长过世弟妹守制的习俗,但燕策知道兄长病逝后母亲忧思过度,这个时候让母亲去为自己说亲,太残忍。
      他打算等兄长过世满一年,再去找母亲说这事。
      但没成想还不到一年,卫臻那边就出了意外,二人有了亲|密|接触,阴差阳错仓促成婚。
      燕明远不知其中内情,只知道,长子过世几个月,次子就瞒着家里求娶长子曾经的未婚妻子,所以他下了狠手罚燕策。
      燕策也认下,哪能处处都让他讨到好。
      能够求娶到她,已经是他的,上上签。
      第15章
      一路在园中分花拂柳,前方传来的孩童笑声把燕策从回忆里拉回现实。
      大姑娘燕姝的女儿小元攥着条帕子,“吧嗒吧嗒”跑过来,身后跟着她的奶嬷嬷。
      她手里的帕子被风一吹,像条小尾巴。
      卫臻让燕策把她放在一旁的石凳上,小元对着二人甜甜问过安,又仰着脑袋问燕策:“舅舅,我可以把你的狗抱去我院里玩吗?”
      燕策笑道:“这个得问你舅母,她说了才算数。”
      小元又去蹭着卫臻的胳膊问她,卫臻答应后,她又咯咯笑着把帕子搭在卫臻头发上。
      绢帕上一缕香扑面而来,很温柔的气息,混在暖风里。
      “为什么给我蒙帕子呀。”卫臻隔着薄薄的帕子看小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