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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在西汉庖厨养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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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在西汉庖厨养娃 第31节
      陈狗儿兄妹也在咽口水,他们先前吃的都是白玉的,还没尝过这样的,年节方能吃的上的肉,这会子一听说,哪能不馋。
      至于王利,故意把眼睛往别处瞅,轮到他时,季凤掰了开,递那小块的给他,“喏。”
      可瞥到他背后那大捆的柴禾,罢了,一码归一码,她咬咬牙,递了大块的给他,自己占那小点的。
      王利都有些呆住了,半晌才接来,送进嘴里,还省出一半,留着带回去给他妹妹王绵,陈狗儿和陈穗儿亦是,都俭省着吃,没舍得大口塞完,要带给大母尝尝这肉馅儿的。
      “我这块给大父尝尝。”
      冯兴霸倒是三下五除二往嘴里吃完了,吃的咂摸嘴里的余香,约定道:
      “我明日还要来!”
      “阿姊!”
      恰好季胥也归来了,妹妹们唤道,迎前来,争着接她手里的东西,在伙伴们面前左右黏着她。
      只见季凤接过那沉甸甸的柳篮。
      里头照样买了肉、五十个鸭蛋回来,季胥如今每日都做皮蛋,为的是日后的买卖。
      眼下蒸饼虽卖的多,但每日要费大半斛面粉,四五斤肉,刨除这些本钱,并每日买鸭蛋的钱,能攒个一百钱下来。
      但盖房子还是远远不够的,照这样攒下去,待攒齐了,都已经入冬了,她们这破草屋子四处漏风,哪里住的人。
      所以她每日都做上一罐皮蛋,过些时日能启开来了,许会添个持续的进项。
      季珠则接过一只簇新的木桶,稀罕极了,“是木桶!还有木头味呢。”
      “太好了,这木桶使起来可不会漏水了,阿姊,那旧的专门拿来浇菜怎么样?
      瞧瞧,多厚实的木头。”季凤见了也欢喜,亦拎过来晃了晃,仔细放到灶屋去了。
      她们灶屋添了鬲、甑,连水瓮并水桶也有新的了,更别提那陶盆、酱瓿、盛猪油的陶瓯,这些齐整摆在灶上的物件,一点点填满原本破落的家,瞧着就踏实。
      “胥姊!”
      “你家添新家当了?”
      其余人叫道,围过来瞧了一番,便接着在屋前的空地玩。
      见家里头这样热闹,门前还堆着柴,个个手里还有蒸饼,便知是这些小郎小女们,又帮着拾柴了。
      季胥笑着应他们,进了灶屋,见釜里还剩三个蒸饼,便同季凤道:“这三个也拿出去分着一道吃了罢。”
      季凤扳过她,悄悄道:“我已经分了他们半个了,剩的留着咱们自己吃。”
      季胥想了想,弯腰问道:“凤妹是觉得,这东西珍贵,要咱们留着吃对吗?”
      季凤点头,“正是呢!这肉馅儿的蒸饼吃着多好哪,多补哪。”
      季胥便明了了,不再强求她分出去,摸摸她的脑袋道:“那就依凤妹。”
      孩童们有他们的相处之道,她也不去过多插手,况且季凤如今舍不得分,到底还是家穷,没过过好日子,日后富起来了,她手里东西多了,自然会舍得。
      次晨,卖蒸饼的路上,季胥发现后头缀着尾巴。
      待走出本固里,季止方跑着前来,对季胥道:“堂姊,我也去盛昌里卖东西,你带带我罢?”
      昨儿金氏领着她,端了小半碗菹菜往冯家去,本想卖个好,令鲍予指点一二,谁知那鲍予嫌寒碜,一句话也不多说,气的金氏骂了几句,扯着她走了。
      还是她哄着金氏消气,说自己在乡市卖惯了的,没有鲍予指点也能行,今日方能出来,远远跟在季胥后头。
      特地等走远了才过来攀谈,若是被金氏瞧见她央着季胥,该戳着指头骂她丢了脸了,但季止不在乎这些,她只想卖东西,赚钱。
      季胥实话道:“盛昌里我也刚趟进去,脚跟还没站稳,没法带你。”
      季止悻悻笑道:“让我跟着你就成。”
      偌大个盛昌里,季止想去哪,想走她走过的那头,也并非她能阻拦的,季胥因点了点头道:
      “好,但我丑话说在前,若是你被那些和你卖一类东西的贩夫们轰赶,绝非我一人能拦得了的,你若是看情况不对,便赶紧跑吧。”
      两人前后脚进了盛昌里,季胥在前头叫卖蒸饼。
      季止便换个词,也学着叫卖,
      “菹菜来欸——酸酸的菹菜,好吃欸——”
      走不多时,还没开张,季止远远望见一行汹汹而来的汉子,她只当来驱赶她的,浑身都紧绷起来。
      在跑与否之间犹豫,却见那三人堵的是季胥,不由的松了口气。
      第32章
      这为首的,正是卖胡饼的孙吝郎,伙同他来的也没别人,是他家两个成年男丁,往那一立,身高马大向着季胥。
      孙吝郎唬着脸喝道:“欸!谁准你来这卖的!赶紧滚!”
      说着,他家两个儿郎便将袖子一撸,要来推搡着撵她。
      季胥灵活朝人簇后头躲了下,这三五成群的人,都是听到她的叫卖,附近来买蒸饼做朝食的,有老有少,有男有女。
      季胥躲开那大手,照样的清溜顺条道:
      “田坳上的赖家,湖边的倪家,山脚下的赵家……这些人家,个个都在我这儿定了蒸饼,等着我送去做朝食,你说说,谁准我来这卖的?”
      听得孙吝郎脸黑如炭,不过短短四天,此女就将买卖做到各家了,念的这几户,像倪家,还是富户,孙吝郎可得罪不起。
      旁的里民也帮腔,“就是,我们都等着买蒸饼呢,你白甚么在这赶人家?”
      “去去去,莫耽误了我吃朝食。”
      “女娘,莫管他,快快与我拣两个蒸饼来。”
      “咱们大家伙儿都在这,看哪个敢赶你!”
      十里八乡难见的手艺,这女娘愿来盛昌里挨家挨户卖,他们也不用老天拔地去外头买,多便宜的事,自然将季胥拥护起来。
      再个,比起他们这群人,孙吝郎那头明显人少势微,他们也无需惧怕,一时帮腔詈骂起来,这里头还有蔡膏环的儿郎,也跟风来买蒸饼的。
      “吃了孙吝郎的胡饼,舌头都摸不着羊肉味哟!”
      “还卖五个子,你将她赶了,我们上哪吃这两钱的肉饼去!”
      七嘴八舌的,将孙吝郎臊得趔趔趄趄逃走了。
      “噢!走咯走咯。”
      “孙吝郎孙吝郎——羊肉吝啬性窝囊——”
      孩童编起顺口溜,举着蒸饼冲着那背影欢呼。
      “堂姊,你瞧,他们被吓跑了。”季止靠前来道。
      有人便问:“胥女,这是你妹子哪?”
      “是的是的,我是她妹妹,来卖菹菜的。”季止忙不迭点头,一面掀开篮子,里头一个陶盆,搁着好些成颗的菹菜。
      那霸道的菹菜味顿时蹿出来,有捏了鼻子的,
      “不行啊,你这菹菜都走味了。”
      季胥闻着,也是酸臭酸臭的,应该是腌菹菜的坛子不洁,或是没封严实的缘故。
      坛口须拿一块大石头镇实了,过上半个多月,捞出来时色如金钗、汁水酸美,那才是做成了,拿来就粥,就酒,最为适宜。
      季止的菹菜瞧着不金盈,反倒呈现出一种暗沉色。
      众人凑前来闻了一鼻子,都散去了,没买。
      季止道:“我家吃了几十年了,也没觉得有味啊!分明是正宗的酸味。”
      季止接着在这片叫卖,她提着篮子,走家串户的都说这味不好,没人愿费钱去买。
      因也没有小贩来赶她走,她却是傍晚丧丧的自己回去了。
      话说季胥卖完蒸饼,又绕道去乡市,买些鸭蛋和猪肉,家里面粉消耗快,她还添了两斛面粉。
      在乡市上碰见庄氏,这些日子她稳定能卖上四十个,面带喜色,满是劲头,这半日光靠她可就能挣十二钱,想想就和做梦似的。
      她卖空了正要家去,见季胥抱着面粉,这便来替,说道:“拿婶儿来扛着,你提这轻的鸭蛋和肉就成。”
      这便大力气的,将面粉袋子搂过去,一下就扛在右肩。
      “婶儿好力气。”
      走大段路还不带歇肩的,季胥每回都得走一截歇一会,见此不由的赞道。
      “不过是粗笨力气罢了。”庄氏羞道。
      中途时,季胥要替换来,她还不愿,“我做惯了地里的活计,不觉着重,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,别折坏了。”
      “可别,让婶儿扛一路,叫我这做小辈的怎么过意的去。”季胥说道。
      后来庄氏看没剩多少路,便由她抱着回去,自向家去了。
      那田头锄草的妇人打趣她:“蕙娘,日日卖蒸饼,累的够呛罢?”
      庄蕙娘实诚道:“哪里累了,又不用肩挑力扛的,篮子轻快着,不累人。”
      这话说者无心,听者可是酸倒了牙,想这庄蕙娘不过去叫卖一番,就能得三成的利,他们咋就没和季胥卖个好呢?
      这活儿不就有自己的份了吗,一时都咬着槽牙可惜,却笑道:
      “胥女自己在盛昌里挣大钱,咋不带你去里头卖呀?好歹能教你多挣些利。”
      “乡市也可好,我今日卖了四十个咧。”
      当初这分成,季胥是摊开说明了的,一斛面粉能做二百个蒸饼,算下来,这白玉蒸饼卖的钱,面粉本钱占了三成,她得三成,胥女那头得四成。
      当初吕媪庄蕙娘这对姑媳俱是点头的,想着人家的手艺,又是一大早忙忙累累做好现成的,只管来取,哪还有什么旁的不足,心眼里尽是感激。
      因此庄蕙娘这话不假,进了院子,自去西屋织布了,压根没将那些歪话放心上。
      见陈家与季胥这样交好,廖氏却是坐不住了,惦记家里大男的亲事,忙忙的自田间归家,拉了丈夫崔大道:
      “我看也别等了,我可听说那胥女在盛昌里一日能卖百来个蒸饼,挣的钱可比种田划算多了,
      你当那庄蕙娘同她这样要好,心里头不惦记将胥女娶回家去?”
      崔大道:“那不能,她家车儿还小,没成丁呢,再等等罢,她家能盖了房,咱再提这门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