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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在西汉庖厨养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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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在西汉庖厨养娃 第131节
      “二姊,那些尿桶不洗了吗?”
      季珠被她牵起来上岸,问道,没洗完那管事的老妇人不给她们朝食吃。
      “哪还管的上这些,我们不能再待这处了。”
      季凤脚下忙忙的拉着她走,她心里是不觉着阿姊在河水中丧命了的,小时候,阿姊在吴地时,水性是极好的。
      季凤尤其记得,阿姊进炼丹楼后,悄悄的和她说,有希望救阿母了,陪二爷出府前往燕国狩猎前,还和他说起过,知不知道这府中有狗洞,像是隐隐有预感,会回不来。
      季凤心里相信,阿姊也许还活着,之所以洗尿桶也要留在这,是想守着地底下的银钱,再有,她们姊妹三个说好的,若有一日走散了,要在原地等候阿姊找回来。
      “那老不死的要祸害我们,只能先离了这处。”
      “不在河边洗虎子,跑回来躲懒,洗不完要你们好看!”
      说话的是同样做这脏累活的老妇人,她原本是刷铜虎子的,素日被人嫌腌臜的,自打凤珠两个派到她那处洗尿桶,她仗着老资历,摇身一变自称管事了,那些虎子也丢给她们姊妹清洗,自己在大树底下和人磕闲牙。
      见凤珠两个走这过,指着她们唠叨。
      “瞧这大太阳,总要让人喝口水罢!”
      “你看,就这叫凤的最会回嘴,外头雇的不老实,难怪邹管事不喜她。”
      老妇和旁边的老奴说三道四,直到凤珠两个走远了。
      时值晌午,下人院里没什么人,季凤进去收拾了包袱,被褥都没有动,只收拾了衣裳鞋袜,藏在烧炕的洞眼里。
      如今开春渐暖了,这炕是不烧了的。
      至于从前阿姊在时,她们照常得的月钱,攒到千钱时,早由阿姊在库房换成了银子,一并埋
      在胡厨那屋子的门柱底下了,并之前来幽州的二十两盘缠、卖绣锦的五十两,还有阿姊得的赏赐、月钱,拢共的数目是七十五两。
      那处是动不得的,只收拾了最近得的六十个月钱,掖在包袱最里面。
      空着手,假意的到角门转了转,和看门的小厮说要去买糖吃。
      那小厮许是得了示意,将她们赶回去了,说:
      “要出门先回禀了曲夫人。”
      也不像从前季胥在时,狗腿似的帮着跑去买了。
      凤、珠于是依旧回河边去了,待到夜深人静时,钻狗洞走。
      下傍晌,小厨房早早的给杂役们分过晡食,小幺喂完了猪,背着大彘奴悄悄的来看她们,还给她们带了麦屑饼。
      她才刚得了这个小的,一路藏在怀里,比划着季珠能看懂的手势道:
      小厨房不剩什么吃的了。
      后来也帮着她们刷尿桶,刷完了太阳也落山了,余晖黄澄澄的对着河水,她们坐在岸上,将这麦屑饼分了来吃。
      季珠把手在小幺毛绒绒的脑袋上抚摸,心里有些不舍,
      “小幺,我给你梳头,好不好?”
      “不得了了,不得了了!”
      夜半时分,大彘奴迷迷糊糊的起夜,撒尿回来对着里头空了的三个铺位,叫嚷开来,
      “彘不见了!凤、珠两个将彘拐跑了!”
      她管小幺叫彘,旧日被季凤说过她昧彘的钱,心里不自在,如今不准彘与她们姊妹来往,且彘的月钱依旧叫她扣着了。
      下人院点了灯,为首的邹管事本要逼她们两个为奴,好拿捏的,盘问这间屋子的人,
      “那两个将这府中的彘拐走了,有知情的,趁曲夫人动怒前,自己先交代清楚了!”
      指名问雀、问孙婆婆:“素日你两个与她们走的近,她们溜走了,你们竟不知一点儿?”
      雀和孙婆婆都说不知。
      “她们成日在河边,我们很少见了人,那老寡妇自己该洗的虎子也要她们洗,不定是那些虎子没刷完,怕着不敢回来?”雀道。
      孙婆婆也说:“是了是了……”
      大彘奴哼了道:“才刚我睡的迷迷糊糊的,听见东边畜栏那有犬吠声。”
      邹管事立刻率人追去,这两人,可值得二两的身价银子,再有她们背地里不知藏哪的银子,断不肯这样放走了。
      遣人禀了曲夫人说是她们两个拐了府里的小奴,逃走了,曲夫人也命她追回来。
      这里,凤、珠、小幺三个各自身上都背着包袱,也不敢点灯,只借着晦暗的月色,拼了命的向东跑去。
      只见这东院墙角落,杂草丛生,掩着个一尺多宽的狗洞,这狗洞还是从前阿姊带着她们收拾院子那次发现的,并不用了,是拿些碎砖头堵上的。
      这会子,季凤忙的拿脚踹那洞口的砖头,好在并未浇筑,几下就松了。
      “有人来了!”
      季珠指着远处亮起的火把,眼看越来越近了。
      季凤清出了洞口,先将三个的包袱摘下来塞了出去,再让小幺从狗洞爬了出去。
      邹管事那群人越发的近了,借着火光照见了她们,
      “在那儿呢!别让她们跑了!”
      “在那儿!抓住她们!”
      “小珠,快!”
      小珠身量小,春日穿的单薄,灵活的钻了出去。
      只是季凤过了年已经十岁了,骨架大了不少,这洞口只有一尺多宽,将她卡住了。
      “嗳呦!”
      她使劲的钻,眼看那头的火光越来越近,叫喊都扑在耳边了。
      “二姊,快呀!”
      季珠、小幺两个在外边使出吃奶的劲来拉她,脸都憋红了,季凤自己也蹬脚使力,总算将上半身扭股了出来。
      那头邹管事拽住她一只脚,她坐在地上使命的蹬,对着邹管事的脸来了一下,总算挣脱了出来。
      邹管事手里只剩一只臭烘烘的鞋,偏她身宽体胖,就连这里最瘦的一个仆妇,到底是成年女子,也没法钻出去,反倒卡住动弹不得。
      邹管事一把拽开她,命道:
      “开了角门,追出去!”
      这里正绕路向临街的角门去,一个拐弯,慌慌张张一个小子撞在她身上,她疼的揉道:
      “哪个不长眼的!”
      “是门上的小子。”旁边认出来的道。
      那小子抱头鼠窜,叫喊道:
      “不得了了!外头来了好些官兵!不知穿的哪路人马的衣服,要撞门闯进来了!快禀告老爷去!”
      邹管事照脸打那小子一个嘴巴子,“慌慌张张像什么样!咱们这儿可是郡守府,还能翻了天了?”
      第115章
      话说在青州齐郡报信的季胥一行,皇帝收到青州刺史的上奏,令有司彻查,九卿之一的廷尉作为此案主审,由骑郎官牧平侯护送其去往燕国。
      季胥与二爷也随士卒队伍返回幽州,在这之前,牧平侯已经在半路设伏,将齐孝王之孙、中山哀王之子扣拿住,这两人暂时秘密押在青州牢狱,听候朝廷发落。
      到了幽州涿郡城外,他们这行人假装是齐孝王之孙的人马,在城外递话说刺杀得手,将城门骗开了。
      牧平侯率人将城门兵卒扣下,廷尉捧出圣旨宣读,将郡守府团团围住了,破门而入,查抄府中上下,惹的鸡飞狗跳的。
      邹管事才将那小子打了个跟斗,拿话训斥他,便见角门处闯进来一行气势汹汹的甲兵,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将他们膀子扭住了,邹管事别着身子叫喊道:
      “什么人!什么人!竟敢擅闯郡守府!”
      “奉皇命查抄郡守府,一个也不能放走了!”
      凤、珠她们这里刚从狗洞脱身出来,听到里头邹管事不放过她们,原要拼了命的跑的,被那一地的火光,地动山摇的靴子响给唬住了,像耗子一样向着墙根底下乱钻。
      那些穿盔甲的士卒戳着枪戟来拦她们,
      “狗洞里钻出来三个小奴隶!”
      “哪里跑!”
      “逮住了!”
      “住手。”
      一声令下,季凤才觉着身边那些锋利的刀枪收了回去,她顺着那声音瞅了一眼,只见大高马背上,一个身负铠甲之人勒着缰绳,脸如刀削,强悍雄勇。
      顺着他,很快被旁边马上的胡服身影吸引住视线,只见那是个形容清瘦的女娘,张望见她们,也是激动不已,翻身下马来相认。
      “阿姊!”
      “凤妹!小珠!”
      姊妹三人抱在一处,哭哭啼啼了一会儿。
      这里廷尉与牧平侯一行兵卒进府查抄了,院墙外把手的密不透风,有收拾包袱要逃出来的奴婢,尽甲兵被赶了回去,既不能进,也不能出。
      后来要查抄炼丹楼并地下私矿,二爷这个知情者被请进去了,季胥她们远远的等在外头。
      接接连连的,押出来一批又一批束住双手的奴婢,那邹管事也在其中,大约是不老实,身上滚的都是泥印子,没了先前耀武扬威的势头。
      在看见季胥时,见鬼似的瞪圆了眼,向那甲兵道:
      “抓她们!她们四人也是郡守府做事的!”
      那甲兵不予理会,强押她走了。
      这些人暂时扣在牢里,要看讯问后,身上沾没沾上郡守府参与谋逆的事,有则量刑,无则拉出去卖给下家。
      郡守老爷被押往大牢时,连外衣也没系,像是在睡梦中被拿住的,跟在后面抬出来一箱箱的地契文书、金银珠宝。
      等郡守府的人财抄空了,天光都朦朦亮了,道旁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,黑压压一地人,
      “说是有郡守老爷藏匿矿奴、私自采矿冶铁!”